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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2021-03-02 16:4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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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河蓼花红 | 贺有德

 

我是在满河蓼花的怒放中走进秋天里的。

进城二十多年,搬迁十次之多,如今,住进了沿河风光带,临河而居,靠近渡口,有索桥横跨小河两岸。每天,我在索桥上走出去,在索桥上走回来,宛如湘西小镇风情。两岸都是风景,杨柳轻飏,修长的影子倒映水中,与不远处连绵的青山的影子,一沉稳一灵动,一豪放一婉约,装饰了小河的春夏秋冬。河水涨落,河水清浊,风景依旧是风景,我就在风景里穿行。

忘了哪天,如常走过索桥,忽然看到:倒映在水中的青山、杨柳之外,竟新添了风景——大片大片的“辣蓼子”!什么时候,秋风吹走了夏天里柳树上的蝉鸣,吹开了成群结队奔跑而来的“辣蓼子”?沿河两岸如河水漫延、起伏,或者紫红,或者浅红间白,宛如星火燎原,很是抢人眼球,河滩上顿时灿烂、灵动起来。目光自然落在了河滩上,落在了河滩上的花丛中:波浪一样的,或者火一样的蓼花,像一副流动的油画,色彩明艳,带着暖意,沿河铺展开来。

从那时开始,每天从索桥上走过,都会停下脚步,静立索桥,看这成片的“辣蓼子”,这秋天里菊花之外的新主角。

忽然看到久违的“辣蓼子”,遥远的记忆瞬间唤醒,仿佛又回到了乡下老家,二十多年前的老家。

在我老家,它的俗名叫“辣蓼子”。百度一下才知道:“辣蓼子”就是江南常见的蓼花,品类有20种之多!品类繁多,辨识不易。在乡下老家,山坡、田埂、河边、路旁,乃至房前屋后,“辣蓼子”随处可见,生命力极强,野火烧不尽,秋风吹又生,带着野性,似乎无所忌惮,风风火火,蓬蓬勃勃。

乡下老家,“辣蓼子”——这种叫长鬃蓼的蓼花可药用。

那时候,乡村医学落后,就医更是困难。老家有人“发痧”或者受寒,常用之法是打火罐或者刮痧——刮痧就用“辣蓼子”:扯大把“辣蓼子”回来,在火上略烤一烤,叶子蔫了,便拿来,在患者背上刮痧,一上一下,如此反复,直到背部皮肤发红甚至发紫。借着不太强的热与本身的辣,混合而成一股药性祛病,药效极好。老家有人酿酒,需“酒药子”催化:大米煮熟,倒入竹子编织的圆形篾器,抛洒开来,然后,撒上几乎碾成粉末的“酒药子”——这“酒药子”,便是“辣蓼子”扯回来晒干碾成粉加工制作成的圆形丸子。乡村“酒药子”配方有好几种,“辣蓼子”制作的只是其中之一,但药性不错,乡里人喜欢用。

药用之外,还可食用。

《救荒本草》载:“白水荭苗,本草名红草,一名鸿防,有赤白二色……所在有之生,水边下湿地,叶似蓼叶,而长大有涩毛,花开红白,又似马蓼,其茎有节而赤味咸,性微寒无毒。救饥采嫩苗叶煠熟,水浸淘净,油盐调食,洗净蒸食亦可。”在老家,食不果腹的日子,田间地头,季节性的野菜皆可食之,蓼花也在其中。吃法有二:采嫩苗烧熟吃,或蒸熟吃。味道是酸是甜是咸是辣?却是记不真切了。

“发现”满河滩的蓼花,便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,真没想到,阔别二十多年的乡间风物,一夜之间,又在这座城里、这条河边见到了。每天从索桥上走过,眼中的风景,又多了一重,似乎后来者居上,一时间竟占了上风——先看蓼花,再看其他。新风景,旧风景,在眼前交错、变换、重叠。

因为这场奇遇,每天在小河两岸往返,恍若在老家的黄土地上行走。站在索桥上,沿河往上看,抢眼的是蓼花;往下看,还是蓼花最抢眼——而老家的影子,也就在眼前恍恍惚惚。

秋雨或者冬雨之后,两岸的风景林,清洗得干净、利索,秋水似的,一尘不染,透出几分寒意。连绵的蓼花,叶子似乎更绿更亮,花也更见深红或浅红,清秋或初冬之清冷,在此忽略不计——满河蓼花,似乎永远是春天。

雨过天晴,难得的秋阳或者冬阳之下,微风吹拂,成片的蓼花,像成群的女子,哪管无人关注?兀自呼朋引伴,在河滩上翩翩起舞,似乎还听得见她们带着几分顽皮的窃笑,笑得河面也起了层层涟漪,向四面扩散,如同舞蹈。

只有阴天,秋冬之时常见的阴天,这个世界一片肃静,远处的青山,近处的杨柳,静静地、默默地倒映水中;满河蓼花,也不愿打破这个世界的安宁,和这个世界一起肃静,一派庄严肃穆。

大片的蓼花丛中,常有钓鱼人在临水之处钓鱼,一人一竿,神情甚是悠闲。阴天之外,钓鱼人还会撑一把伞,撑起一片干爽或者阴凉。他们对蓼花视而不见,眼中所有,也许只是钓竿的沉浮,而蓼花,依然热情地拥抱了他们——三三两两的钓鱼人。满河蓼花是风景,而蓼花丛中的钓鱼人,无意中也成了风景,风景中的风景。

不管雨天晴天阴天,蓼花依然绽放着生命,我在这索桥上来来回回。蓼花陪伴着我,或者说,我陪伴着蓼花,从秋天出发,不知不觉,走进了冬天。

数枝红蓼醉清秋,眼前却是大片蓼花!蓼花何止醉清秋!满河蓼花秋复冬,满河的风景,满河的记忆。记忆满河漫延,遥远的记忆在复活,又将为遥远的将来留下醉人的记忆。

如今,满河蓼花,我们不再药用,不再食用。可看到蓼花,长鬃蓼,“辣蓼子”,或者走下索桥,走进大片大片的“辣蓼子”,漂泊的灵魂顿时安定下来,不再浮躁,不再飘荡,漂泊多年,回到原点——回到原本不该失去的栖息之地。

满河的蓼花,满河的“辣蓼子”,开在了这城里的河滩,开在了乡下的老家,也开在了梦里,风风火火,蓬蓬勃勃……

         (原载2020-12-10达州晚报   语文教师 贺有德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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